司念

是整天给谣叔和老师的小雏菊浇水的小花农
(企鹅:1819087881)

【养父•第二十七章•阴谋】

ps.弋痕夕老师生日快乐!!!


正文:

  

远城市的夜相当寂静,月如银盘凄冷明亮,高挂空中,幽寂得让人怀疑是敌人派来的刺客。直到一片透明的灰云浅浅遮住月光,弋痕夕才不那么注意它。

  

“你感觉怎样?”他问。

  

“这里的零力反应比前几天又强了。”山鬼谣收起探知图阵,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前几天晚上,他们曾来过远郊山区。据玖宫台探测这里近些天总出现零力反应过强的现象,时常有村民失踪。但当二人在此连夜蹲守时,村子就捎带平安福,一片和谐安详。总是在这蹲守不是办法,得引那些脏东西出来,不能再让村民们被带走了。

  

“我猜,零力应该感受到了我们的元炁才收敛起来的,等我们走后他们就猖獗起来,着实狡猾。”弋痕夕与山鬼谣所见略同,于是两人闭炁,在某棵强壮大树的树干上暂时歇脚。他们并肩而坐,冲积平原之后黑漆漆的远山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像埋伏在暗处的敌人。

  

冷风凭空起,弋痕夕哆嗦了一下,山鬼谣揽了揽他的肩膀:“叫你多穿点你不穿。”弋痕夕趁机把头歪在他身上,搓了搓手:“也没有特别冷。”

  

月色如练,如水,又似有糟粕沉淀,如酒,可饮。月华静静流泻在他们发丝之上,恍惚之间,青丝变白发。

  

“阿谣,你说,我们的敌人如果是那高挂的冷月、远方的高山、深不见底的大海,那该怎么办?”他这话一说,山鬼谣没接,他也没一定要得到个回应。这话就如同弋痕夕小时候在湖边玩,随手把石头抛到河里似的,只激起一层波纹,便沉底,坠入黑暗。

  

但幸运的是,过两天山鬼谣来河里游泳时,命运似的捡到了那块在河中央销声匿迹的石头。那是应该块被摔成几块的紫宝石,露出宝石的部分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映闪着神秘而和煦的紫光,质地是那样纯净,被玄武岩包裹的表面,实在平庸,确实不好发现。山鬼谣如获至宝,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也没拧裤腿的水,光着个膀子就从河边跑到鸾天殿。

  

他一脚踹开弋痕夕的房门,骄傲地聚起那颗石头:“弋痕夕,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弋痕夕从榻上跳起来,两眼放光:“你……你从哪儿捡到的?”

  

“河里啊!就是我常游泳的那条河,”山鬼谣用手中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河水、汗液混合物,“我看长得挺好看,你拿着玩吧。等师父忙的时候,我带你偷偷下山把这块石头好好打磨打磨,镶在你腰带上指定好看……诶?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你……你也认为它是块宝石吧?”弋痕夕接过紫晶石像掌上明珠似的捧在手里,“我也觉得它是块宝石,它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是一般的顽石呢?”说罢,他破涕为笑,庆幸自己的失而复得。

  

弋痕夕哭的时候,眼眶、脸蛋和鼻尖都红红的,嘴唇也没意识的嘟起来。山鬼谣盯着他,青春之心荡漾,挑逗小动物似的替他擦去一颗泪珠:“就因为这个,你就哭了?”

  

他窘迫地吸吸鼻子,点点头。

  

“我不信。”山鬼谣抱胸说,“既然你当初这么喜欢这块石头,后来怎么又把它弄丢了?”

  

“我……”弋痕夕捧着那颗石头,巴巴地望着他,竟编不出一句假话。

  

山鬼谣眯起眼睛,在意识里搜刮目标犯罪嫌疑人:“又是谁欺负你了?”

  

“这块石头是我捡来的,是……是因为有人说这块石头是假的。就算不是假的,是真的,那也是我偷来的。我不想听他们背后嚼口舌,才把它扔到河里的,不想又被你捡到了。”他说着那些令人伤感的经历,却不为它们而哭泣,而为心爱之物的失而复得而流泪。

  

打那时山鬼谣就知道,弋痕夕虽爱哭,但从不为苦难而哭,他只为幸福而歌泣。

  

那回,山鬼谣没有像以前一样追问欺负他那些人的身份,因为他发现,当这个傻孩子看着那块紫石头的时候完全沉浸在欢乐之中,他再提那些令他不开心的事,怕是要毁气氛。

  

于是那天,山鬼谣站在斜射入房屋的夕阳中痴痴地盯着他痴痴地样子好久。

  

“那个,山鬼谣,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弋痕夕这么一说,他也不禁感到窘迫,但仍能不怀好意地逗他一句:“哦?怎么?你不喜欢我脱衣服的样子?”

  

“你怎么净说混账话!谁会喜欢你脱衣服的样子!快快穿上……”

  

寂寞时节,秋风拂叶,叶落成黄、成枯、成一地沧桑,但泥土接住了它。鸟落廊前,收腹啼吟,空山悲凉,但另一只鸟回应了它。今晚,弋痕夕以为抛走的石头,又被山鬼谣捡起来:“那也要打啊……不管多难,多艰险,也要打。”

  

被秋风刮起的树叶淋漓作响,声声如诉。

  

“现在我明白,当时柏寒是什么心情了。”弋痕夕自顾自地道:“玖宫岭大战在即,柏寒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辰月。我当时不明白他的心情,只知道身为老师自然要保护好我的学生。现在我明白把自己的女儿亲手送进危机里的感受了。可如今,我连可以叮嘱照顾好我女儿的人都没有……”

  

缠绵的情丝留恋成细瘦的悲伤,跌落在幽深的山谷,破碎成满怀的离愁。

  

山鬼谣没有说话,只静静瞧着他的发顶。他知道,昧谷那个地方是会让人褪色的。它会不动声色地吸取你的精血,让你为自己的命运悲哀、愤怒、绝望,最后暗自凋零,落入尘埃,腐朽成乌鸦的吃食,死无葬身之地。他在昧谷的那段时间,为了复仇而复仇,为了执行任务而执行任务,像孤魂野鬼独自徘徊在孤苦世间,一路行色匆匆,几乎耗尽元神精气,初心再也跟不上他的脚步,他丢失的东西越来越多,等再回头望,已经找不到原来的自己。

  

那时,山鬼谣才开始慌张,作为一名侠岚,一个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不能接受一个七零八落的自己。于是,他开始往回走,重新拾取路上的寂寞、忧伤和痛苦。历经无数次春去秋来,潮起潮落,虽然依然是蹒跚着漂泊,但他找回了自己。之后,他凭着自己的心,凭着侠岚之名救了那两个孩子。那名曰茶和弋尘的两个孩子。

  

无论一个内心多么坚定的人在昧谷堕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山鬼谣深深体会过找回自己的那段路程有多么艰辛,他只怕山茶自己丧失了求生的心气,因为一旦这样,即使心脏没有停止跳动,她也会像行尸走肉一般。

  

“她会没事的,”山鬼谣搓了搓弋痕夕的胳膊,“她有我的倔强,有你的坚定,她一定会在昧谷保护好自己的。”

  

仿佛悠然乐曲中筝弦骤断,两人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山脚下的某个村舍发出。两人自知愿者已上钩,翻身下树,以最快的速度向目的地奔去。他们落在房舍外的某棵大树上,弋痕夕看清情势,微弱的零力来源于一个脸上有零印的傀儡,而另外更强大的零力来自于四面八方。他看向丈夫,山鬼谣已然将双手置于腰侧,回神闪电蓄势待发。只听两人落地门前的同时,惊雷闪电从夜空的乌云漩涡中蜿蜒射出,直劈傀儡。

  

但令二人疑惑的是山鬼谣的回神闪电并没有把男人体内的零强逼出来,那傀儡被雷击中之后,竟不用丝毫的时间来缓冲力量。像没受过伤似的,依然满血,转身将家中的老人扑到在地,死死掐住老婆婆的脖子,好像要将她压入地面之下的某个空间里。

与此同时,老人身下伴随着强烈的嗡嗡声展开了一个骇人图阵,它所承载的零力无比强大凶猛,有欲冲破禁锢之势。那阵形好似生锈的铁笼,将将能将猛兽奇鬼克制住,但它们魔爪已探出牢笼,随时做好冲出重围的准备。

  

弋痕夕指尖凭空轻夹,三朵元炁幻化成的树叶闪现于他的指尖。他挥手松指,那三片锋利硬挺的叶子向傀儡飞去,直插它的脖侧。傀儡注意到两人,从老人身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在它拔出那三片树叶的一瞬间,脖间的鲜血喷射而出,但于它来说无妨。弋痕夕立刻把老人转移到门外。

  

“你们是谁?!”老人惶恐地问。山鬼谣立刻上前应敌,弋痕夕留在原地安抚她:“老人家,我们是来救人的,您不要害怕。”老人的呼吸很急促,身体也在瑟瑟颤抖。他托起老人的手,老人也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把自己的覆在弋痕夕手背上,紧紧握住他不放。

  

山鬼谣通过与那傀儡过的那几招发现,这傀儡武功不高,零力不盛,只是恢复能力极强,好像无有痛觉一般。如果拽住它的脚腕将其狠狠摔在地上,它会像失水之鱼以极快的速度从地面扑腾起来,再次投入战斗。

  

现在没时间与它纠缠,必须先了解这里发生的事情。

  

山鬼谣给了弋痕夕眼神,随之一个后空翻落地到他身边。弋痕夕心领神会,反手挥两指,青光从傀儡脚下光速射出,如擎天之柱。照亮了山区的黑夜。

  

傀儡被消灭之后,紧接着,一阵零力暴涨,其势汹涌澎湃、气势如虹,能绰绰有余将善于探知的金属性侠岚吓出一身冷汗。

  

弋痕夕扶了扶山鬼谣的后背助他稳住身形:“没事吧?”

  

他沉重地摇摇头:“情况不太好。”

  

“怎么说?”弋痕夕接着问。

  

“是穷奇的零力。”

  

“什么?”

  

弋痕夕和话音未落。一股惊心动魄的急流和势如破竹的波涛凶猛无忌地冲击泛滥起来,仿佛要撕碎大地苍穹,嘈杂之噪音、零力之狂浪将二人野蛮地吞噬淹没。在奔泻不止的激流里,谣夕被裹挟在人体肉躯之中。经历着苦难的人们嚎啕大哭,男人们哄着妻子孩子,或是挺身怒吼,女人们反抗求救,凄厉嘶吼,他们满脸是血,死伤惨不忍睹。整个世界一片霍乱,灾难接踵而至,来势汹汹,悲戾层出不穷,铺天盖地而来。雷电劈天斩地,倾盆大雨瓢泼而下。野兽厉鬼肆意屠杀,无一幸免。堆叠如山的尸体压在胸口之上,瘦如枯骨双手死死掐住脖子,两人在快要窒息而亡之际闭上双眼,混乱戛然而止。再张开眼,他们已经站在人群的中心。刚刚洪流之中的人们在一瞬间围成一个数不清层数的巨大圆圈。他们没了遮羞的衣服,赤身裸体,只剩病态瘦弱的苍白躯壳,一眼望去仿佛站立着,实际上是漂浮在空中。每个人的头都微微低下,闭着双眼。如果他们睁着眼睛,那千千万万的目光将汇集在他们围成圆圈的中心处,也就是山鬼谣和弋痕夕所站立的地方,令人毛骨悚然。他们不知道光源在哪,但每个人如鬼魂的脸庞都似打了强光,煞白青紫,清晰可见。

  

谣夕此刻见此情此景差点被轰去魂魄,人类所特有的语言交流功能在重大状况面前是没用的,因为有两位太极侠岚在这一刻被震慑到失语。

  

有好一会儿,他们才适应了这种诡异恐怖的境况,鼓起勇气看向对方。他们的脸也一样苍白,但至少有些血色。

  

“新闻上报道的那些失踪的人,估计都来这里了吧……”弋痕夕声音颤抖着说到。

  

这是零一个天大的阴谋,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黑暗里筹划着,今日一见其足以惊天动地。

  

“假叶……只有他会想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山鬼谣将双指随意压上一个人的脖颈动脉,沉重地说:“得想办法将他们都救出来。”

  

“这……”弋痕夕举起一根垂在人胸口前的肉管,“这里的人脖子上都生出一根肉管与地面相连,如果能把这个肉管切断的同时不伤他们性命,我们就能将他们救走。”

  

“你们救不走他们。”

  

空旷无边的空间给予不速之客的声音震动、频率、强弱、响亮、沉闷的变化,使人产生距离上的错觉。但他们立刻识别出那空灵声音的发出者——昱。是他。是将山茶拐走的那个男人。就算三年不见,他们也不曾忘记一刻他的声音。

  

果真,那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难得冲动的山鬼谣被弋痕夕拦住:“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出手于我们不利。”弋痕夕蹙了蹙眉,用余光瞥了下山鬼谣,问昱:“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把这些人怎么了?”

  

昱站在离谣夕不远的地方:“这里是整个耀希市区的地下隔层,是假叶进行人体实验的地方。”

  

山鬼谣没想到昱会老实交代零的阴谋,因此心生疑虑。但三人都知道彼此实力,如果打起来,昱必定是败。弋痕夕认为形势不利的他更没有必要说假话,决定再问上一问,能捕捉到丁点信息对玖宫台后期的任务安排都有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假叶派我把守这里,一旦发现敌方闯入者,就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无论说什么话,昱总是冷漠无情的态度,引得两人十分厌烦。

  

弋痕夕冷笑一声:“你应该知道,与我们交手,必死无疑的是你。”

  

“所以假叶派了七魄之斑狼、柱纹和胄来助我,”昱本想从他们身上搜刮出些许恐惧,但颗粒无收的结果让他失望,“只不过我现在没有让他们出来应战罢了。”

  

山鬼谣冷哼:“那你为什么不召他们出来?”

  

昱突然看向远方,仿佛一位善良的人在虚空之中传达给了他美好和祝福,他的神色平添了几分柔和,乌黑的眼睛点上光亮。“因为你们是山茶的父亲,”他在潜意识里收了收锋芒,“我已经害她离开了你们,不能再害她彻底失去你们。虽然我知道,我再加上三个七魄,不一定让你们丧命,但若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可以的。”

  

谣夕顿时惊愕,他们认为这是昱博得同情、保全性命的诡计,但从他的话语中又能听到无尽的忏悔和苦痛。

  

“山茶现在怎么样?!”山鬼谣冲口而出。

  

“她还活着。”对方只回答了四个字。“这里的人都是假叶从村落里抓来的,他以怨念喂养他们,把这些人作为四年后侠岚与穷奇大战的人肉武器,”说到这,昱的视线往后顺了顺,“所以,您二位尽快离开吧,把这里的消息告诉玖宫台,快想办法应对大战。”昱抬起右手,展开与刚才老人身下图阵一模一样的阵形,准备送两人走。

  

“等等,什么大战?还有你说的四年后?这些都是假叶的阴谋吗?!”弋痕夕想迈出这个阵势,但脚底被零力紧紧吸住,丝毫动弹不得。

  

“准确地说,这是穷奇的阴谋,假叶只是按它意思做事的蛆虫罢了,”昱局促地望了望身后,料到将有人来干预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们要醒了,您必须走了。”他加强零力的吸附功能,趁谣夕没回过神把其卷入阵势当中,一股力量牵引着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领到了地面上。

  

也许是因为温柔的人之间有特殊的共鸣,弋痕夕在被吸进阵势的最后一刻,竟相信昱是最值得托付山茶的人。

  

“昱,发生什么事了?”柱纹从他身后走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昱轻蔑的眼神停留在她的手上,示意她放手:“是几个四象侠岚误闯进来,已经被我杀了。”

  

“哦?真的吗?”柱纹自觉窘迫,收起自己冒犯的手。

  

“信不信随你。”昱掸了掸自己的肩膀,“有事?”

  

柱纹挑逗着盯着这个乳臭未干却司掌大权的小伙子,又有瞧不起,又有几分欣赏。“假叶大人让我挖了那女孩的双眼,说是要让她替山鬼谣偿还背叛之仇,你让不让我挖呢?”

  

昱微微侧脸,不用正眼看她:“假叶才是你的上司,这种事情你来问我,不是以下犯上吗?”

  

柱纹知道自己的试探之计没有实施成功,故而促狭一笑:“可是他现在把那姑娘交给你管了,我至少得先征得你的同意吧?”

  

“照我说就先挖一只眼睛吧,”他又摆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脸,“省的到时候她盲的彻底,无法行动,还要麻烦我领她走路。”

  

“也是,那我现在就去办。”柱纹再三确定了这孩子也具有零的阴狠毒辣,因此不再怀疑,欣然妥协了他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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